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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树
《北京文学》2022年第5期|马淑琴:改航(节选)

时间: 2024-04-14 17:36:56 |   作者: 栾树

  马淑琴,女,中国作协会员,中国诗歌学会第三届理事,中国散文学会、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北京作协理事,门头沟区作协主席。出版诗集六部、散文集一部,发表诗歌数百首,发表散文、纪实文学百余万字。数次获奖和收入诗文集。

  这是一次发生在和田和乌鲁木齐两地的天地连线。南疆和田,四月的最后一天,六岁半的男童小麦整条右臂被传动轴截断,为救治小麦,保住右臂,一场紧急救援行动就此展开,一个个平凡英雄完成了横跨1400公里的生命接力。

  南疆和田,四月的最后一天,春光在明媚中交接,天地转换成初夏的繁盛,辽阔地域上的道路也显得分外通透和敞亮。路边的钻天杨笔直茂密,追着阳光,把高高的枝叶伸进天上的白云。一路盛开的各色月季高举手臂,鲜花的队伍,夹道迎送着南来北往的旅人和大美南疆的风。

  拉伊喀乡在和田县城西南,2.3万人口中99.8%是尔族。托万拉依喀村,是乡里的一个行政村,尔族村民苏迪乌麦伊敏托合提就住在村内一所宽敞的院子里。这是政府专门为村民建设的富民安居房,典型的尔民居风格,红色雕花门窗,雕花柱顶,亭廊开阔,半敞的门露出厅里紫色沙发的艳丽与温馨。院子里一溜水泥砌筑的矮花墙,上面摆放着盛开的盆花,木条搭建的天棚把疏朗的影子清晰地印在地上,印成阳光的笔记本。

  这里盛产核桃,村边田地里,到处是茂盛的核桃树。几十年至上百年的老树,承载着岁月与乡愁;更多是风华正茂的新树,昭示着新时代的生机和希望。核桃树下,墨绿墨绿的小麦,正以喜人的长势迎候丰收的季节。

  正是农忙时节,苏迪乌麦正在地里给核桃树打药,一台拖拉机停放在田间东西走向的土路上,红色机头上镶嵌着两盏白色车灯的眼睛,像是停落地头的一只大大的蜻蜓。一只装农药的水箱放在拖拉机后身,接出长长的管子,打药人可在方圆500米范围随意喷洒。司机掌控着拖拉机,随着发动机发出的有节奏的响声,机身中间的传动杆飞快地旋转。苏迪乌麦一边喷药,一边看了看在地边玩耍的儿子小麦(化名),眼睛里闪烁着幸福的光。这是她的小儿子,今年6岁半,圆圆的小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煞是可爱。幼儿园下午6点半放学,苏迪乌麦刚把他接了出来,让他在家玩。儿子不肯,非要跟到地里玩,等妈妈收工一起回家。小麦看着砰砰响的拖拉机,觉得很好玩,司机叔叔连连摆手,让他不要靠近。一块地的药打完了,司机叔叔坐到驾驶位,掉头,把车开到另一块地。刚停稳,突然,背后传来尖利的哭声,回头一看,眼前情景让他大吃一惊:小麦倒在车后,空空的右肩之下淌着血,整条右臂像是被折断的一截树枝,落在旁边的土地上,毛衣还卷在传动轴里!

  随着哭声,妈妈冲了过来,看到血泊中的儿子,几乎崩溃。她从司机手里接过儿子,一跌坐土埂上,搂着儿子号啕大哭。她后悔,不该把孩子带到地里来,她恨自己,没有看护好儿子,她的心撕扯着疼痛,眼睛里的泪和心里的血流到一起。茫然的司机小心翼翼地捧起孩子的右臂,不知道怎么来是好。这时,对面干活的组长图尔荪麦麦提·图尔荪托合提跑了过来,赶紧找来布,把伤口和断臂包了起来。几个电话打过之后,孩子的婶婶来了。看到小麦的伤情,也心疼地哭了起来。这时,小麦却不哭了,他对妈妈和婶婶说:“你们都别哭了,你们哭我会更伤心的。”看着如此懂事的孩子,所有人的眼泪都强忍着。图尔荪麦麦提·图尔荪托合提一脸凝重,他想到自己的脚,就是当年受伤以后,没有及时治疗,从此少了一根脚趾头。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失去右臂呢?那可是遗祸终生啊。他果断地说:“谁都别哭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赶紧送孩子去医院!”他接过孩子,用他的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扶紧摩托车把,箭一样冲了出去。妈妈抱着断臂,焦急地等待着另外的车辆。图尔荪麦麦提·图尔荪托合提的摩托车刚开出,对面驶来的一辆红色福特汽车停下来,车上跳下小麦的哥哥和舅舅,他们接过孩子,又去接妈妈和断臂。

  晚上9点整,和田县公安局拉伊喀乡派出所3号便民警务站站长阿迪力·托合提铁木尔正带着人在路上巡逻,走到拉依喀卫生院门口,见一辆红色汽车疾驰而来,马上将车拦下。车停了,看到眼前的一幕,这位年轻的尔族站长警惕的心里完全转换了。“喂,110指挥中心吗?我们这里有个情况……”他赶紧向和田县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汇报,为了随时保持联系,又记下小麦哥哥的电话,然后,迅速放行。

  小麦哥哥的车刚开出,图尔荪麦麦提·图尔荪托合提赶紧掏出手机,给村干部打电话。拉伊喀乡托万拉伊喀村村委会副主任阿卜杜拉·伊敏正在值班,他接到图尔荪麦麦提·图尔荪托合提的电话,立即用对讲机联系村支部书记、,连同会计和协警,然后开上自己的私家车,问清地点,直奔医院。

  和田县公安局110指挥中心,楼道里挂满了汉、维两种文字的鲜红锦旗,还有一块蓝底白字的宣传牌,最上方的标题大字是:危难见线!接警大厅内,一面蓝色的背景墙上,挂着庄严的国徽,国徽下面,“和田市和田县接处警中心”几个白色的大字十分醒目。干警们在有号位标志的接警席紧张有序地工作着。晚9点19分,值班接警员接到3号便民警务站站长阿迪力·托合提铁木尔打来的电话,紧急报告了那辆红色的小车拉着断臂儿童赶往医院的情况,并说路上车多,影响车速,并请求协调卡点放行。没过两分钟,孩子的舅舅也打来了电线指挥中心的报警方、接警方、处理方,三方通话功能为了断臂儿童的救助,迅速有效地发挥着作用。“喂,喂!听到了吗?现在通报一个紧急状况,一辆红色的……”接警员手持对讲机,呼叫沿线所有车巡组和警务站,无一遗漏,在最短的时间内,为这辆拉着断臂儿童的红色福特车开通了一条畅通无阻的生命通道。几乎同时,另一位接警员接通了120救护中心的电话,只过几分钟,一辆闪着蓝光的120救护车从楼下呼啸而过。这一天正好是周五,交警中队在巴扎附近巡逻执勤,遇到这辆疾驰而来的车,中队长留下两人指挥交通,自己亲自开车,为拉着断臂儿童的车带路。,一路绿灯。

  车子开到一个丁字路口,120救护车追了上来,车上的医护人员立即把抱着孩子的妈妈接上了救护车,哥哥的车紧随其后,径直开到了和田华新团结医院。这是一家民营医院,坐落在和田市北京西路157号,楼道里张贴着一些断肢再植典型病案的照片。听到救护车进院,王旭副院长马上迎了出去,看到孩子处于昏睡状态,伤口还在渗血,随即在一楼换药室迅速安排检查,扎了止血带,对伤口进行加压包扎。检查后发现孩子生命体征正常,这位32岁的副院长意识到,必须在有效时间内抓紧手术,孩子失血过多,必须输血,但医院血库里没有血,一定要马上转院。他拨通了和田地区人民医院骨二科艾尔肯主任的电话。从救护车进院,到做完检查和处理,前后不到10分钟。王旭副院长心里的唯一想法是,绝不能让孩子致残。

  蓝灯闪烁,警报声声,又一辆120救护车在和田的夜晚呼啸前行,把断臂儿童送往和田地区人民医院。和田地区人民医院在和田市文化路103号,前身是新疆省立第七医院,1950年改为和田专区人民医院。近年来,国家开启援疆大业,和田人民医院不仅得到多方面的支持,北京又援建了一所和田地区人民医院西院区。经过70年的建设和发展,加上援疆注入的血液,使这所医院不断焕发新的青春,成为目前和田地区唯一一所集医疗、教学、科研、预防、保健、急救为一体的综合性医疗机构。

  救护车很快到了医院,看到楼顶上的霓虹红十字和医院的名字,车上人紧绷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点,因为那红十字的光就是生命和希望的曙光。

  艾尔肯·日介甫是和田地区人民医院骨二科的主任,教授。他中等身材,两道浓眉之下,深眼窝里的眼睛黑亮有神。这位和田本地出生成长的骨科专家今年55岁,毕业于新疆石河子大学医学院,又在新疆医科大学进修了硕士,已经工作了32年,具有扎实的理论基础和丰富的临床经验。21点45分,艾尔肯主任接到华新团结医院王旭副院长打来的电话,并且收到他发来的微信照片,基本清楚了断臂儿童的情况。22点10分,孩子一行就到了骨二科的诊室。艾尔肯主任本是二线值班,此时,他和一线值班主治医师荣宽,急诊值班医师张涛,连同值班和加班护士,所有人都成了当然的一线点钟下班,但她加班一直没走,断臂孩子到了以后,立即投入紧张的救助。

  孩子被安置在换药室那张蓝色的诊疗床上,艾尔肯主任指挥大家分头行动。护士忙着测血、吸氧、开通静脉通道,医生忙着检查处理伤口。孩子一直哭闹,艾尔肯主任哄着孩子说:“娃娃,不要哭了,你一哭就出血,出血就还要打针。”检查时发现除了右臂的伤口,整个前胸也大面积擦伤,看血压在正常范围,就扶着孩子坐起来,去除原来的简单包扎,用纱布泡上碘伏,进行全方位的消毒包扎止血。伤口包扎好了,孩子真的不哭了。

  接着,艾尔肯主任到另外一组,指挥着用生理盐水对断臂进行清理消毒,发现断臂肘部有骨折,随即进行了包扎,接着用冰块镇住断臂,进行低温保存。全部过程,每一个决策都正确无误,每一个环节都细致入微,每一个动作都争分夺秒。家属们看着忙碌的医护人员,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小麦的舅舅阿卜杜麦吉提·伊敏一口一个“哥哥”地叫着艾尔肯主任,眼睛里闪着感激的泪光。

  处理过程中,艾尔肯主任随手拍了片子,马上发给了乌鲁木齐中医医院骨科的黎立副主任,并拨通了他的电话。艾尔肯主任很清楚,断臂在保存好的情况下,必须在6~8小时之内进行手术,才有机会再植成功,否则断臂细胞坏死,孩子就会终身残疾。他也清楚,黎立是做再植手术的一把好手,曾多次来和田合作。黎立医生接到电话,看了片子,马上给艾尔肯主任回复:“情况紧急,一定要马上手术,但我这里已无到和田的班机了,赶快把孩子送过来吧。”对!一定要尽快把孩子转到乌鲁木齐中医医院。但是,和田距离乌鲁木齐1400公里,艾尔肯主任查了一下,还有最后一班从和田飞乌鲁木齐的航班。他的心揪得很紧,一个个问号也随之而来,时间来得及吗?孩子的情况能顺利登机吗?但他马上意识到,孩子的断臂、孩子的人生以至于生命,不能有半点犹豫。他马上向家属作了最明确的交代,必须尽最大努力,把孩子转到乌鲁木齐中医医院,那里有人接,都已经协调好。又马上给家属开了两份证明,一份是给乌鲁木齐中医医院的转院证明;一份是给和田机场,孩子可以乘坐飞机的证明,都是艾尔肯手写的,每一个笔画,都凝结着医者的仁心。但能否赶上时间,能否坐上飞机,他心里没有底。

  这时,小麦舅舅说:“哥哥,能找车送我们去机场吗?”艾尔肯和荣宽互相看了看,他们都有上下班代步的私家车,都想去送。但转念一想,在这个和时间赛跑的关键时刻,只有120救护车最有保障,不但可以抢时间,还有医疗设施,又立即拨打120。几分钟之后,120救护车就开到了楼下。艾尔肯主任向医院领导汇报了情况,医院领导马上联系和田机场,但情况不妙,飞机已经关闭舱门,马上就要起飞了。

  这时,早已等候在这里的村党支部书记、、副主任等人把在路上凑的2500元钱塞到小麦哥哥手里,小麦哥哥不要,他们急了:“你快拿着吧,多少能管点用。”

  艾尔肯主任留下了小麦舅舅和120医生的电话,以便随时保持联系,送走了他们,又给黎立打了电话,然后和两位医师一起投入另外两名患者的救治。

  进和田机场大门,左侧有一座小楼,门口挂着和田地区公安局机场分局的牌子。分局端庄美丽的尔族女政委艾莫拉古丽·吾加布拉告诉我们,机场分局是2019年7月6日成立的,干警都来自和田地区公安局。成立之后最大的感受是现在的和田,各种案件大幅度减少,越来越安定祥和,机场分局的职责更多是为民服务,为旅客办实事、解难事,帮助抱孩子、拿行李、扫手机二维码,“有困难找警察”已成常态,机场分局成了为民服务的窗口,老百姓看警察的眼神都越来越亲切和温柔。

  10点多了,机场分局民警麦麦提江·麦麦提敏和赵威正在值班,接到了110指挥中心打来的电话,说是有个小孩右臂断了,需要乘飞机到乌鲁木齐去治疗,如果赶不上飞机,孩子就残废了。两位民警感到事情万分火急,立即去找机场地服人员协调。没过几分钟,家属和孩子就到了机场,赵威继续协调,麦麦提江·麦麦提敏心急火燎地跑去找机场领导,他知道这件事非同小可,就直奔总值班室。机场党委书记、总经理田炜正在值班。一天时间,4934位南来北往的旅客,在和田民航人的保障下平安起落,夜幕笼罩的机场,机坪上停着最后一架出港航班,像一只闪着银光,马上展翅高飞的雄鹰。田炜透过落地大玻璃窗,一览无余地看着1号廊桥那架正准备飞往乌鲁木齐的南航CZ6820飞机。

  登机口旁,服务员武丽娟通过对讲机播报:“CZ6820和田—乌鲁木齐航班已客齐,准备关舱门。”机务员刘三强和监护员何飞正在进行起飞前的绕机检查。飞机关上舱门,撤下廊桥,缓缓往外推。在田炜看来,这是他眼中最美的镜头,是永远看不够的风景,是融进他生活乃至生命的美好画面。南疆和田各族人民,正是通过他眼前的生动场景,通过无数次的起飞和降落,把南疆这块昔日的边远封闭土地,这块祖国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和祖国母亲紧紧融合在一起,走上了飞跃发展的复兴之路。沉思中,突然,一个人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定睛一看,是机场分局的警长麦麦提江·麦麦提敏。看到他急切的样子,田炜心里咯噔一下,“莫非出什么事了?”麦麦提江·麦麦提敏停住脚步,以最快的语速讲述了那件十万火急的事情,由于激动和着急,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这时,他又接到客服主管助理何亮亮打来的电话,说断臂孩子一行已进候机楼。田炜一把扯下衣架上挂着的反光背心,套在身上,赶紧往外跑。他想,飞机已经推出,不到5分钟就要起飞了。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孩子断臂再植的有效时间只有几个小时,飞机必须停下来,这是孩子唯一的机会。出门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架马上就要起飞的飞机,想用目光把飞机稳住。

  “我们要坐飞机,我们要去乌鲁木齐救命!”一阵哭喊声打破平静。这时,众人正推着一辆担架车进了候机楼。田炜和麦麦提江·麦麦提敏赶紧迎上去,看到担架上躺着一个尔族男孩,满脸泪痕,身体用被子裹着,右肩处裹着厚厚的、还在渗血的绷带。男孩家属手里攥着一张手写医院证明,带着哭腔跟安检喀哈曼·买买提说着情况。田炜简单问过,决定马上协调,让飞机暂缓起飞。他最清楚,一旦起飞了,再落地就很困难,而且也会错过时间。他抓起对讲机,立即向塔台喊话。

  此时,塔台和周围都听到了一个浑厚的、略带嘶哑的男中音:“这里有个小孩儿,胳膊受伤了,如果不做手术,胳膊就保不住了,跟机组说一下,看能不能上飞机……”所有人都听得出,田炜的声音是从一颗诚挚炽热的心里流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塔台收到!塔台收到!”这时,赵威去找的地服人员迅速赶到现场,安检人员也陆续赶来。影响飞机正常运行是要严肃追责的,已经滑出的飞机能叫回来吗?飞机能像汽车一样掉头吗?围在孩子周围的人们心里七上八下,听着田炜带着喘息的指令从对讲机公频中传出,大家都绷紧了神经,随时待命。

  机场塔台管制员王丰恺刚刚发出“南方6820,跑道29,可以起飞”指令,听到田炜的呼叫,马上呼叫机组:“南方6820,和田。”“收到,请讲。”“和田有个小孩胳膊受伤了,若无法及时到乌鲁木齐做手术,胳膊就要保不住了。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小孩上飞机,我尽快跟你家里(南航新疆运行指挥部)沟通一下。”“那你尽快沟通,我先不开车。”南航当班机长汤辉忠坐在飞机驾驶室里,正在作着起飞的准备,接到塔台呼叫,马上回复,并及时向南航签派报告。

  距离孩子受伤已过去近4个小时。王丰恺把对讲机紧贴耳边,左手拨通了南航新疆运行指挥部的电话。穿过塔台玻璃,他紧盯着1号廊桥。候机楼内,何亮亮拨通了南航新疆分公司和田营业处机场站站长吴靖祺的电话。“票一时出不了,我来进行后方保障。”田炜果断地说:“票先不要管了,开通绿色通道,先保障小孩上飞机。”这句话像是定盘星,各个岗位又开始紧张有序地忙碌。机场医师祝熔炙对断臂创面进行了检查,确认旅客可以乘机。武丽娟重新开启设备,做好与乘务组的交接准备。登机口服务员苏雯雯奔上二楼,打开1号廊桥处的隔离带,开通了道路。安全员陈阳阳打开绿色通道,做好安检准备工作。

  为确保孩子成行,各保障单位很快达成一致,一个紧系生命保障的链条,所有的环节迅速链接。

  “1号位南方6820,麻烦你拖回来一下。”23时45分,和田机场运行监管部的吴梦婷下达指令。2号安检入口紧邻大厅,出口正对楼梯。安检员王勇凯从孩子舅舅手里接过两张身份证和孩子未贴照片的社保卡。看到王勇凯有些迟疑,“特事特办!”田炜嘴里吐出的这四个字,个个冒着火星儿,掉在地上砸了一个坑。

  由于孩子行动不便,安检人员采用手检方式,配合成像技术,快速过检。田炜一直在用眼睛搜寻,搜寻孩子的那只断臂。掀开孩子身上的被子,才看到那个装着孩子断臂的黄色专用袋,就放在孩子脚边。3位旅客、1位和田地区医院的医生和8位工作人员依次过了安检,但担架车没办法进入电梯,怎么办?大家连想都没想,将30多公斤重的担架车,连同躺着的孩子,一起抬起来,挤进1米宽的楼梯,一步一步稳稳地,一口气抬到二楼候机室。9分钟后,孩子被送抵登机口。抬孩子的时候,赵威看了一眼,一起发力的朋友,既有汉族,也有尔族,他深切感受到,在和田,大家从来不分民族,总是心往一块儿想,劲儿往一块儿使。

  机坪上,机务员叫回拖车,刘三强小心翼翼地将剪切销与飞机连接。此时,他和很多人都在看着,看着27吨重的拖车拖着近60吨重的飞机稳步启动,不断发力,叼住飞机往回拉。在大家的眼里和心里,这是多么不同寻常的一拖,又是多么庄重和神圣的一拖!23时49分,飞机被拖回,廊桥二次到位。站在机下的何飞,透过玻璃和廊桥缝隙看到同事们正推着担架车匆忙走向登机口。他知道这是一起特情事件,必须快速把飞机推出。23时53分,乘务长赵燕打开舱门。5月1日零时,飞机舱门重新关闭。

  正在和田人民医院忙碌的艾尔肯主任,心里一直惦着孩子的情况。此刻,手机响了,是孩子的舅舅打来的:“哥哥,我们坐上飞机了,孩子的胳膊有救了……”听得出,他的声音在颤抖。艾尔肯主任也很激动,眼睛里含着泪,他想,只有在领导下的新中国,飞机才有机会为一个孩子掉头,这才是真正的生命至上,才是真正的以人为本。他马上又拨通了黎立的电话,告诉他,孩子已上飞机。

  零时9分,“头朝东,刹车松,可以启动”。CZ6820航班稳步拉升,这只从和田起飞的雄鹰,径直朝着天空飞去。从接到消息,到孩子上飞机,一共用了22分钟。

  田炜从廊桥跑下来,从员工通道走上机坪。目送飞机飞进云层,田炜兴奋地在机坪上跑了好几圈。这位朴实憨厚的机场老总,是百分百的疆二代,刚过满月,就跟父母来到了新疆,把根扎在了新疆。4年前,他搭乘航班到和田机场任职。

  第二天,和田机场公安分局那位尔族女政委带着民警,给田炜送来一只大花篮。事情报道之后,一位素不相识的尔族农民,打车从七八十公里以外的策勒县赶来,给田炜送来三盆鲜花,让田炜感动不已。